如果你想雕玉的话，只需购置一台玉雕机（两千元左右），买上一些专用磨头工具（几十元即可），再淘上两块小玉料，就可以自己动手雕刻了。要是你具备一点美术基础或有相关爱好，一星期左右就能有“作品”出来；要是做得好的话，或许很快就能把投资成本收回来。确有一些无师自通的人，因为喜欢，把琢玉作为了事业，甚有收获，亦乐在其中。但以前雕玉，就没有这么容易了……

程序复杂

从前的玉雕很难掌握

以前，没有三五年的磨练是难以掌握玉雕技术的，原因在于雕刻工具和设备的大不同，加之传统授艺规矩的约束和对基本功的要求。学玉雕必先得踏钎铊，这是很累很脏的活，而且仅是第一道工序。有的一踏就是三年，甚至有一辈子干这行的。钎铊是开料的必用工具，有大有小，钎铊用后是载铊（小钎铊），这两种工具是用作出坯造型的。整理是用压铊一类的工具，也包括杠棒、扎眼、钩铊；打眼是用砂钻。如果是做炉瓶的，有膛子的活还得用形态大小不同的掏铊；有环的还得用上手弓，做链子也离不开手弓。这些工具都是铁制的，都得用锉刀锉。我们那时雕玉的“作凳”上还备有锉刀、撬刀、刮刀，工具箱里尚备有剪刀、钳子、铁皮、插条、榔头和小铁板等工具，现在一概都不用了。那时是必须掌握的技能，作为“应知应会”，三年学徒满师时要经过考核的。

古人云：工欲善其事，必先利其器。玉雕艺人制作使用工具的能力，也直接影响其技艺的高下。在雕刻过程中，修理工具亦是重要的一环，且需要灵活运用。虽说只有十几根轴杆（工具），却能灵活应用。学徒时，我曾去上海参观学习，首先对高手们所用工具进行观察和研究。善雕者必善用工具，行话说：“三分技术七分工具”，是概括性的总结。快慢好坏都取决于是否能合理使用工具。在过去，工具与金刚砂结合起来才能雕刻。砂亦分粗细，“作凳”上的砂一般要分六七档，恰当用砂也是经验之谈。高手们每天下班都要“敲砂”，时间长的要半小时，而我等学徒三两下就完事了。我们现在见到的雕刻工具始于七十年代初，这一改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，摆脱了陈旧的传统方法，改变了几千年来的“治玉必用砂”的历史。

目前雕刻工具分得更为精细，已有五百种之多，想用什么工具拿来就是。品种和型号越来越多，有利于初学者能较快地进入雕刻之门，亦为精雕细刻创造了优越的条件。现在所用的是金刚石磨头工具（人造钻粉），最初多用天津恒源厂出产的，后改用常熟、太仓两地三四家私人厂生产的，质量也越来越高，但目前还比不上日本、韩国和美国的。

工具进步

但电脑版不能替代手工

“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”，原始工具和设备的鼎新革旧，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，操作起来更为得心应手，在造型和整理过程中尤为明显，省时又省力，也更加文明生产。苏州1956年成立玉石雕刻合作社时，用的也都是原始工具。“作凳”是木结构作支架，轴杆支在丫杈板上，再用二块踏脚板脚踏传动，带动轴杆“磨玉”，因此老“作凳”必备三块板：脚踏板、丫杈板和挡砂板。“作凳”旁有一口铁锅，用以盛砂水，《天工开物》上有插图。

60年代初，苏州玉雕厂进行了技术革新，对旧设备的改造在吸取上海的经验上，制造了电动双人玉雕机，角铁构架，马达传动，上下可升降，还能三级变速，工具还是用传统工具，降低了劳动强度和加强了“作凳”的稳定性。当时能用上这种设备的琢玉人是无比高兴的。不久前，我碰到了苏州琢玉界最为高龄的老前辈，已有92岁的郁伯荣师傅，就是当时制造玉雕机的功臣。说到此事，他仍十分自豪，在和许学仪（后做到副厂长）等几位同事日夜奋战，一年内就造出了百余台玉雕机，水作和抛光都用上了新设备。虽说如今这些设备都已经被淘汰了，但是这一段历史还是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，为繁荣苏州玉雕起到了不小的贡献。我想说一说这位尚健在的最老琢玉人。

十几岁时，他就在金门外朱家庄学做玉器了，老板叫邵金生（其子后为合作社的创办人），工场有五六十工人，主要生产“凡货”，亦称“河南庄”，以新山玉为主要材料，产品多为碗、杯、手镯等。36岁的郁伯荣参加了合作社，开始了技术革新，不仅改革了玉雕机，还动脑筋制作了电动开料机和拉钻机。“文革”中，玉雕遭受冲击，郁师傅转到了汽配厂。他退休后还在横塘干起了玉雕这一老本行，还是以“凡货”为主。现在他安享着幸福的晚年。

如今广泛使用的玉雕机是第三代雕玉设备。七十年代中期，苏州工艺机械厂试制成功，苏州玉雕厂实施了第二次设备全面更新。新设备为高速玉雕机，每分钟12000转，为无级变速，可采用夹头，小工具更换时尤为方便快捷。有人说：“苏帮”玉雕的特色为小、巧、灵，那么这一代设备同样具有小、巧、灵的外观，功能的优越性也十分明显，与传统设备相比，提高了数倍效能。目前见到的玉雕机由新泰厂生产，并销往全国各地。

超声波雕玉，随后也成为事实。80年代，超声波最早用在打小孔上，还需手工结合，现在亦改良到能冲击成型，靠一模具砂水冲击，雕刻深度可达到三至五厘米，已属高浮雕，深浅由模具而定。如果用超声波一天成型一件的话，用传统手工雕刻，应在三天吧，模具可反复使用。超声波出来的东西，不能成为成品，还需手工加工整理，改变其粗糙形态，加强精细度。成为成品后，一般人是感觉不出的。电脑雕刻机（玉雕）的诞生已有数年，这应是第四代玉雕专用设备了。一台售价由十几万到三十几万，南京、上海都有生产出售，属全自动电脑控制。工具还是金刚石制作，主要针对平面牌片一类产品，纹饰只要画得出，就能雕得出。一块牌片三个多小时就能雕出来，如按手工雕刻至少需要五天时间。已有专业户代客加工，多的设备达十台，机器24小时能运作。

文庙地摊上的各种牌片，不少都为电脑版，故价格较为便宜。客观说，效果还是不错的，对于非专业者来说，是分辨不出手工雕琢与电脑版的区别的。在一些前店后作坊的铺面也能见到，作为商品可不用质疑，但绝不能和真正的艺术品相提并论。

作为最新的玉雕设备，能达到如此精细和高效，在过去是难以想象的。如今也不能用传统的老观念去否定它的先进性，作为工艺上的借助手段，可以多样化。新旧相辅共存是沿革带来的客观要求，但必须认识到电脑版永远不能完全替代手工雕琢，也是制造不出真正艺术品的。

摘自《城市商报》

作者：黄鹤钟